西秦帝国,唯一在河州建都的割据政权,辉煌一时,却在时光流转中,历史的真实逐渐消散。何况,历史对少数民族的描述稀少,研究文献亦寥寥无几。
西晋政权因“八王之乱”迅速瓦解,备受战火摧残的匈奴、羌、氐、鲜卑等族群纷纷独立,从4世纪至5世纪初的140年间,共计建立20个政权,其中16个实力显赫,史称十六国,大部分政权位于或涉及甘肃。然而,这些政权的寿命极短,最短者仅3年,最长者也不过57年。西秦,这一军事化的政权,虽如夜空中的流星般转瞬即逝,但它经历风雨,存在了37年(385—431年,排除亡国的9年),期间在十六国的排名中占据第二,成为主要的少数民族割据政权。然而,历史记载过于简略,褒贬不一。位于西北边陲,肇始于草创的西秦政权在恶劣环境下生存数十年,使战乱叠起的河州百姓得以歇息,生产力有所促进。
汉末魏晋间,中原战争不断,鲜卑乞伏部南移至夏缘,翱翔于陇西,被誉为陇西鲜卑。部落头领纥干为统领,尊称可汗托铎莫何,传至祐邻时,力挫鲜卑鹿结,收纳丁口2万余落,迁至高平川。至结权时,大败乞伏鲜卑吐赖、尉迟、渴灌等部,收纳丁口3万余落。利那死后,其弟祁埿继位,祁埿亡故后,利那之子述延继位,在苑川击败莫侯,收纳其丁口2万余落。述延离世后,其子辱大寒继位,随后受到石勒攻克刘曜的威胁,迁移至麦田元孤山。大寒亡故后,其子司繁继位,迁至度坚山,遭遇王统的打击。
西汉时期,匈奴单于呼韩邪战败后,投降西汉,朝堂庇护让其势力日益强大,学呼韩邪效仿苻坚,俯首称臣。苻坚以高爵笼络,司繁接受南单于封号,依靠前秦的强大势力保护自我,逐渐壮大。于是,乞伏政权得以迅速建立。
不久,鲜卑勃寒侵扰陇右,苻坚遣司繁率军征讨,勃寒未战已降。司繁离世后,其子国仁接任镇守勇士城。前秦出师讨伐东晋之际,国仁被征为前将军。国仁依靠强大势力,得以壮大,淝水之战后,叔父步颓在陇西起兵对抗前秦,又遭苻坚派遣国仁征讨。乞伏鲜卑集团已有十余万丁口,不再愿听从苻坚命令。国仁判明形势,联合叔父,列举苻坚暴政,并宣布自立为王。公元385年,国仁称霸为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建国元义,定都勇士城,宣告西秦国成立。
西秦立国后,处于割据政权的夹缝中,为求生存向众政权献礼称臣。太元十七年(392年),吕光率10万大军攻打乾归,乾归臣服吕光,派亲子敕勃担任傀儡质子。公元400年,西秦遭受后秦攻击,投降南凉秃发乌孤,后又投靠后秦。公元420年,赫连夏攻占关中,西秦实行远交近攻策略,先臣服魏国再攻夏。公元423年,炽磐进贡黄金200斤,献上伐夏计策,派叔父埿头、弟安虔前往魏国做人质。灵活的外交手段乃是西秦立国初期胜利的秘诀。
西秦,由北方牧民部落联盟发展而来,步入封建制度建立政权。其官制模仿汉制,凸显军事统治性质。初创时,尚有大单于的称呼,源于北方少数民族习俗。
西秦创立初始,设立左相乙旃音埿,右相屋引出支,左辅独孤匹蹄,右辅武群,勇士上将军乞伏乾归,建威将军叱鸬孤跋。
建国初期,境内有武城、武阳、安固、武始、汉阳、天水、略阳、漒川、甘松、匡朋、白马、苑川12郡,大多集中在今宁夏西部、甘肃东部、汉中北部一带。太元十三年(388年),乞伏国仁离世,葬于夏官营。当时子乞伏公府年仅8岁,难以治理朝政。于是臣民拥戴其孪生弟弟乾归为“大将军、大都督、大单于、河南王”,改元“太初”,设百官,效仿汉制。此后,前秦苻登授乾归大将军、大单于、金城王。
此时,西秦疆域西达金城,北抵黄河与后凉接壤,东至祖厉(今靖远境)、南至南安(在今甘肃陇西县)、平襄(今甘谷西南)与前秦相望。除苑川在榆中境内,武城、武阳在陇西境内外,其余九郡均在西秦领境外,属遥领性质。
太元十四年(399年),枹罕羌首领彭悉念归顺西秦,受任为河州刺史。太元十五年(390年),吐谷浑王视连纳贡来访乾归,乾归封视连为沙州牧,白兰王。太元十七年(392年),后凉攻占枹罕,彭悉念逃至甘松。太元十九年(394年),苻登战败身亡,西秦击败仇池氐陇西王杨定,全权统辖南安、陇西、巴西之地。乾归自立为秦王,定都西城(榆中西苑)。
隆安元年(397年),西秦大败后凉,重新夺回枹罕,任命屋引破光为河州牧,翟瑥为兴晋太守,扼守枹罕。此时,西秦领土包括“西至枹罕,东至陇坻,北邻赫连,南接吐谷浑”,各族民众达数十万。
隆安四年(400年),西秦败于后秦失国,乾归投向南凉,后臣于后秦,姚兴派炽磐仍镇守苑川。彭悉念降后秦,为河州刺史,炽磐据嵻㟍山一带遥领兴晋太守。义熙三年(407年),彭悉念叛后秦,炽磐任河州刺史。同年,乾归恢复西秦王位,攻占后秦金城郡。义熙四年(408年),炽磐击败公府,迁都枹罕。义熙八年(412年),炽磐攻取南凉三河郡,国势达到顶峰。
公元4世纪,多民族独立形成割据势力,西秦政权完全依赖武力,以战争机器支持其政权,通过夺取领土、资源等快速提升国力。掠夺方式短时间内可暴富,各割据政权以此方式支撑战争
西秦政权由乞伏鲜卑建立,因处四战之地,面对各方威胁。后秦羌族、后凉氐族、鲜卑秃发、仇池杨氏等势力均对其虎视眈眈,频繁出击。西秦采取游牧民族的迁徙策略,频繁迁都,避其锋芒,通过游击战术战胜对手,保全自身。
西秦政权迁都频繁,共迁8次7处。385年建都勇士城,388年迁至金城,395年因城南景门倒塌,迁回苑川西城。400年又迁至苑川,409年迁至度坚山,410年又迁至苑川,412年迁至谭郊,412年又迁至枹罕,直至亡国。412年以前平均每两年多迁一次都。412年迁都枹罕后稳定存在19年。
西秦建筑
河州地区在羌人势力范围,西羌在两汉后衰落。姚秦羌人政权在关中,河州羌人虽然人数多,但分散,势力弱。鲜卑族西秦势力为躲避后秦,将统治中心迁至枹罕。迁都后西秦挥师西向,以征服吐谷浑为重要国策,达到全盛。
西秦时期,甘肃一带各民族信仰佛教。统治者以佛教联络民族感情,统治国家。炳灵寺石窟此时兴盛,保存了许多佛教遗迹。169窟壁画上有西秦题记,法显以弘始二年到西秦,被奉为国师,西秦还聘请东晋高僧圣坚翻译、整理佛经。西域禅学大师昙摩毗在西秦国都宣扬佛学。炳灵寺发现距今1500年以前西秦的题记、供养人、高僧遗迹和记载,说明西秦炳灵寺已成为西北地区规模很大的佛教中心。西秦政权力倡佛教,举国信佛,高僧云集,讲经论道,翻译佛经,开凿石窟,彩绘雕塑佛像,规模空前。
西秦各族酋豪虽臣服于西秦,但并非完全心甘情愿,一旦有机会,不排除倒戈或反戈。西秦政权通过军事控制和佛教宣扬,凝聚各民族人民感情,并借助神意作为统治思想武器,对西秦政权起到积极作用。
西秦的显著特点是重用汉官,借鉴汉人的统治经验。乞伏国仁用鲜卑人执政,后来吸取汉人参政,任命汉官边芮、翟瑥等。乞伏乾归纳焦遗为太子太师,娶汉女边氏为皇后。赵景、翟绍等汉人也得到重用。
河州西南有座太子山和太子寺。据考证,名山、名镇以太子之名是因为其为西秦王朝的太子乞伏炽磐。公元388年,乞伏炽磐被立为太子,公元412年即位,他平定内乱,东征西战,使西秦迅速强盛。乞伏炽磐的智慧和谋略令人赞叹。
乞伏炽磐成为太子后,在枹罕、大夏、嵻㟍地区开创基业,开创国主位16年,国祚兴盛。他在艰难环境中使割据政权达到鼎盛,使地区安宁繁荣,受到百姓拥护支持。百姓立祠建寺、祭祀他,乞伏暮末建寺追荐他。临夏太子山、太子街等古迹,以及炳灵寺石窟等名胜,都与他有关。
公元426年,西秦与北凉交战,约夏国夹击。夏军分两路,先俘西秦州刺史及南安太守,包围枹罕,西秦乞伏炽磐退守定连,被夏攻下西平,坑杀五千余人,掠民二万户。此战使西秦由盛转衰。
这场败仗,使得西秦统治下的各族人民纷纷叛逃,首先是吐谷浑掘达等部二万落叛秦,接着是陇西人辛澹帅户三万赶走了西秦征南将军等。一系列的战争失败和内部叛变,预示了西秦王朝不久的将来。
恰在这时,炽磐又不幸病逝(428年五月)。由其次子乞伏暮末继位,改元“永弘”。此时的西秦王朝,隐伏的各种问题开始集中爆发。
429年三月,西秦发生大分裂,尚书、陇西豪族辛进得罪暮末,被杀及其家族27人。此事导致陇右诸豪族与西秦人心背离。五月,沮渠蒙逊进攻西秦,暮末抵挡不住,投降北魏,逃往封地。六月,暮末投降夏王赫连定,被杀,西秦灭亡。
西秦宣烈王乞伏国仁(?~388)
陇西郡襄武县(今甘肃陇西)人,西秦开国君主(385年~388年在位)。
建元十二年(376),父乞伏司繁殁,国仁爵位世袭,镇守勇士川。建元十九年(383),苻坚授予国仁前将军、先锋骑。太安元年(385),国仁自立为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承袭其父士牧,自筑西秦,建号“建义”,国都勇士川。建义三年(387),向苻登称臣,获封使持节、大都督、都督杂夷诸军事、大将军、大单于,晋封苑川王。
建义四年(388),辞世,尊谥“宣烈”,庙号“烈祖”。
西秦武元王乞伏乾归(?~412年)
亦生于陇西郡襄武县(今甘肃陇西)鲜卑族。西秦首位君主国仁之弟。
乾归身形矫健,智勇双全,才华横溢。西秦立国,授予上将军。兄长离世后,正式继位,尊苻登,沿用太初年号,迁都金城。迎娶东平公主,苻秦加封其为大将军、假黄钺、都督陇右河西诸军事、左丞相、秦梁益凉沙五州牧,赐九锡,封梁王。
延初元年(394年),残害末帝苻崇、氐王杨定,灭前秦。太初十三年(400年),遭受姚硕德攻击,兵败南凉。归降后秦,任兴晋太守、左贤王、主客尚书。更始元年(409年),复国,统一陇西全境。
更始四年(412年),攻彭利发,征吐谷浑。同年六月,为侄子乞伏公府所害,庙号“高祖”,谥号“武元”,葬于枹罕陵。
西秦文昭王乞伏炽磐(?~427或428年)
陇西郡(甘肃陇西)人,鲜卑族。武元王乞伏乾归的长子,西秦国主。
炽磐英勇刚毅,聪明过人。父亲败给姚兴后,入南凉为人质,历经艰辛才归后秦,任兴晋太守、护西夷校尉,势力逐渐壮大。更始元年(409年),西秦复兴后,册立为太子,独揽军政大权。更始四年(412年),正式即位,年号“永康”。攻吐谷浑,灭南凉,与北凉争霸。
建弘九年(428年),一说元嘉四年(427年),炽磐薨世,庙号“太祖”,谥号“文昭”。
西秦乞伏暮末(?~431年)
字安石跋,陇西郡襄武县(今甘肃陇西)人,鲜卑族,秦文昭王炽磐次子,十六国时期西秦末代君主。
永康八年(419年),被立为太子,领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建弘九年(428年),炽磐离世,暮末即位,大赦全国,改元“永弘”。暮末在位,政刑严酷,内外分崩离析,内乱四起,人心思退。
永弘三年(430年),困于北凉,欲投北魏,却被胡夏阻止。永弘四年(431年),胡夏围南安,暮末降,西秦灭。同年六月,乞伏暮末及其宗族共500人被赫连定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