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7年,朱元璋准备北伐元大都,推翻元朝统治。在发布《谕中原檄》时,他提出了“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口号。最后,朱元璋赶走了元顺帝,建立了明朝的江山。
但,明朝真的恢复了“中华”吗?
在明人眼中,距离他们最近的“中华”,那就是宋朝了。朱元璋本人也在起兵时候打出了“日月重开大宋天”的旗号,宣称他将恢复宋代的统治,实现一个中华盛世。
然而,几百年后再来看,跟宋朝相比,明朝不仅没有恢复宋代的优良因子,很多方面甚至出现了剧烈的倒退。
我们从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国家社会的运转等方面,分析看看。
老百姓最关心民生问题,宋代废除了均田制,土地可以自由买卖,佃户和农民可以自由迁徙,所以人口大量向城市流动,促成了发达的宋代市民社会和商品经济,形成了空前繁荣的物质文明。明代,却把老百姓分成军人、农民、工匠等几大类,各有不同户籍,严禁脱离,变相把老百姓变成朱家朝廷的职业打工者,说是天朝特色的“种姓制度”也不为过。
宋代对贩卖人口、蓄养奴婢处罚极其严格,拐卖人口会被处以绞刑,甚至买方也会被惩处。而明代则恢复了事实上的奴隶制度,甚至倒退到了魏晋时期,奴婢阶层毫无人身自由,主人可以任意打骂责罚甚至送人。先秦时期的野蛮习俗——殉葬,也由朱元璋、朱棣父子恢复,直到明中叶才取消。
反映宋代民间生活的苏州雕版工艺
宋代国家机器的运转,税收来源以工商业税为主,普通百姓、一般农民的税收负担并不重。而明代,财政税收则主要是靠剥削农民,加重普通百姓的生产生活负担。
遍览史籍,明代抗捐抗税风波风起云涌,至明中叶开始逼着老百姓为此不停造反,而宋代则相对罕见。
宋代从中古时代的贵族社会变成了真正的平民社会,文臣对君权的制衡也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宋朝皇帝不搞一言堂,宋太祖赵匡胤立誓”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宋高宗时候,朝廷的监察御史甚至给皇帝普及起了”天下者,中国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的民主观念,皇帝也没说什么。整个宋代,几乎也没有外戚、宦官的威胁。
宋代朝廷复原图
到了明代,皇帝成为天下一言九鼎的主宰,大臣就是奴才,插嘴的份也没有。取消丞相,六部直辖于皇帝,君权空前膨胀。朱元璋诛戮开国功臣,朱棣发明“诛十族”,大明皇帝总体上肆意妄为,十分任性,一不高兴就脱掉大臣裤子当众廷仗责罚,既折磨身体又羞辱脸面。
大明皇帝不喜治国理政,偏爱出宫游玩、炼丹、与大臣躲迷藏、钻研木匠活等业余爱好,甚至变态地摧残“处女”炼红丸,逼着宫女忍无可忍想勒死皇帝。
宋代皇室贵族默默无闻,老老实实做人。大明皇室藩王养尊处优,鲸吞国库,一个县一年的税收养不起寄居在此的一个底层郡王一家子,更别提那些众多的大明亲王了。大明皇室宗藩,他们的俸禄开销,如寄生虫一般侵蚀着明朝的财政和肌体,拖累了国家经济,吃空掏光了整个帝国。
宋代科举兴旺,文化包容,虽然产生了程朱理学,却没有官方主导的意识形态,学术十分自由。
明代则大大不同,科举被限定成八股文,从此士人思想受到禁锢,朝廷思想控制空前强烈,朱元璋发起并热衷于制造“文字狱”,文人们但凡出现跟僧、道沾边的字眼,基本上就难逃活命。
宋代科举十分昌盛兴旺
如果朱元璋要恢复的“中华”是距离他最近的宋朝这个“中华”的话,那么很难说,他恢复了“中华”。
很多人可能会说,明朝是继承了元朝的政治遗产,这是蒙古人的流毒。我以为,这个锅真没有必要让元朝背。朱元璋时候,《资治通鉴》、《贞观政要》、《宋史》又不是禁书、又没有绝版,他完全可以打开一看。
事实上,正因为他看了,他懂得真实的“中华”是什么样,他才没有恢复如豪迈的唐、文雅的宋那样的“中华”,而是以残暴扭曲、狭隘偏激、荒谬丑陋的心态,以实现老朱家世世代代统治天下的自私心理,建立了一个他心目中的“理想国”。
后人常常批评清朝统治黑暗,殊不知,大清皇帝最欣赏的就是朱元璋,康熙皇帝还手书“治隆唐宋”立于明孝陵,意思是朱元璋的统治超过了唐宋。清代的国家机器和运行方式,除了进行了名称上、局部上的微调以外,完全继承了大明的政治制度和治国理念。
可以说,朱元璋不仅没有恢复中华,甚至连被称为最黑暗的清朝,也是他政治思维的产物。朱元璋辜负了天下汉人百姓对他的期待,中国政治文明出现了大规模的倒退,而正是从此开始,西方开始发力超越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