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我们初中历史中就耳熟能详的内容了,此后的我们在解释历朝历代的兴亡更迭时,都会加上一个衡量标准,那就是当朝皇帝是否重视儒家,重视便为明主贤君,国家也会兴旺发达,不重视则为暴君,国家终将走向灭亡。
这个看似合理的逻辑关系,其实存在一个明显的问题,那就是很多王朝的末年,恰好正是儒家最为兴旺的时候,别的不说,就拿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西汉来说,亡国前正是儒家鼎盛的时候,那位当了皇帝王莽可是彻彻底底的儒家死忠粉。所以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儒家从一开始就不受待见,因为不实用
春秋战国诞生了诸子百家多种学说,孔子的儒家学说只是其中之一,但却并没有被哪个大国所接受,这也被后世人看作是孔子一生的悲哀,认为诸侯各国不识货,但更为真实的原因因为枪杆子里出政权,孔子那一套并不适合一统天下,而只适合做宣传,教化老百姓好好听话。
春秋战国真正受重视的是纵横家、兵家和法家,纵横家那一套相当于如今的军事联盟和战略伙伴关系,兵家则相当于是国防力量建设,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而法家就相当于如今的依法治国。所以你看,这几家思想后世几千年来其实一直在用,只不过这些理论都很低调,从不“叫嚣”自己的功劳。
但到是儒家一直以开创千年华夏文明自居,其实颇有些站不住脚。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夺权
再来说汉朝重视儒家,其实这句话并不准确,汉朝官方在前期可是虔诚的道家信徒,文景之治之所以能够让国力恢复,与道家的无为而治有极大关系,正是在这种思想间接刺激到了最早的商贸自由化,促进了汉朝国力的恢复。
公元前141年,汉武帝继位,但此时他只是傀儡,掌权的是窦太皇太后,也就是电视剧《美人心计》中林心如扮演的窦漪房原型。此时已经是老人家的窦太皇太后是黄老学说的忠实粉丝,连带着她这一系的官员也都是黄老学说的死忠粉。
后来汉武帝想逐渐夺权,但出于孝道不好意思直接懂自己祖母的人,只好打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旗号。实际上经历了秦灭六国以及楚汉争霸后,到了汉朝以后百家早就凋零殆尽,唯独儒家门生多一些,所以这个“罢黜百家”剑指的就是黄老学说,说得再露骨一点,就是汉武帝逼着满朝大臣站队,还想做自己祖母死忠粉的请依旧支持黄老,而想要归顺自己的就请站队儒家。
而在此之前,大儒董仲舒已经提前投靠了汉武帝,并在私下标了忠心,表示即使有官员辞官不敢,我们儒家别的不多就是会读书写字,一门心思相当官的人多,他们可以用来填坑。
于是经此一役,汉武帝彻底掌控了汉朝权力,真正的做到了一言九鼎,为后来的雄图霸业打下了基础。
治国到底要不要用儒家?对此汉宣帝看的最透彻
西汉时期不论是崇信黄老,还是独尊儒术,本质上都是权力蛋糕的重新分配,与老子或孔子压根没啥实际关系,这就好比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欧洲14世纪-16世纪),他们打的旗号虽是复古,但本质上搞的是彻头彻尾的改革。
对此汉武帝的曾孙,西汉第十位皇帝汉宣帝(见注释1)看得很透彻,当他见到自己的儿子(太子)被身边的儒生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时候,便教训的说道:
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
这句话就说的很直白了,想要治理一个国家怎么能光鼓吹仁义道德(那些虚的),弄这些的前提是先要搞好经济发展和法制建设,只有先务实才可以再务虚,虚实结合的和谐效果才能显现。
只可惜太子终究当了耳旁风,继位后大搞务虚,几乎放弃了经济发展和法制建设,将汉宣帝留下的好好家业败了个精光,也为西汉的衰亡埋下了伏笔。
阴差阳错被后世王朝效仿,因为儒生拿着史书大笔
关于孔子还有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记载:
孔子在位听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于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词。弟子受春秋,孔子曰:“后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孔子在修订鲁国史书《春秋》时,采用了“笔”和“削”两种方法。“笔”就是按照自己想法在史书上增加内容,“削”则是将自己不喜欢的地方删掉。很主观也很大胆,所以孔子才会说后世人不论是理解,亦或是吐槽他都会依据这本《春秋》。
我们知道,史官记录历史最为重要的便是公正客观,并且不要带有自己的主观色彩,这样才会给后人留下一个比较客观的视角,不至于误导后人。关于这点在春秋以后其实都很难做到,纵使是史家之绝唱的《史记》也或多或少融入了司马迁的个人主观性判断,比如将西楚霸王项羽放到了只能用于记录帝王的本纪当中。
所以司马迁才会有种十分理解孔子的感觉,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
不论孔子还是司马迁,都算得上人中龙凤了,但后世记录史书的儒生就有些不那么严格要求自己了,为了目的而擅自篡改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才会让后人产生文章开头提到的,不信儒家就是暴君,国家就要灭亡的错觉,颇为可叹!
千年过去,儒家成了最后的赢家,不知汉武帝泉下有知会是怎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