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历史上,南北朝给人印象最深刻的,除了名臣名将,璀璨文化,发达科技,也许还有一样东西——暴君。
作为中国历史上少有的暴君横行的时期,南北朝的暴君不仅多,而且还都充满了各种特色。堪称心理变态遍地走,吃人魔王多如狗。但是南北朝这些暴君真的都是如此奇葩吗?在那些记载的背后,是不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魏晋南北朝历史上的暴君在中国历史上可以说是一大特色。之所以说是特色,就是这些暴君都“暴”的非常有特点。大致说来,南北朝的暴君分为两类:
1.残忍暴虐型
2.悖乱纲常型
我们不妨挨个来看看。
第一种,残忍暴虐型的暴君是最为常见的,代表人物有后赵的石虎,前秦的独眼龙皇帝符生,胡夏的开国之君赫连勃勃等。
石虎是五胡时期后赵的国君,后赵的开国之君叫石勒,此人还是相当有名的,毕竟从奴隶到皇帝。石勒当年建立后赵之后,石虎作为开国功臣外加亲戚被封中山王。石勒本来指望石虎能够辅佐自己儿子石弘开拓霸业。结果石虎老兄上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石弘的皇位给篡了自己当老大。
石虎上台之后按照记载基本上就可以用俩字形容:贪暴。他第一件事就是修建邺城的皇宫,修建的无比富丽堂皇。所谓:“赵王虎作太武殿于襄国,作东、西宫于邺,十二月,皆成。太武殿基高二丈八尺,纵六十五步,广七十五步,以文石。下穿伏室,置卫士五百人。以漆灌瓦,金,银楹,珠帘,玉壁,穷极工巧。”当时后赵国内民力衰竭,天下纷争,石虎却穷奢极欲。还一再发动对河西前凉与辽东前燕的讨伐战。(而且还都输了)
结果可想而知,在石虎之后后赵迅速进入衰亡,前燕进入中原接管了后赵。
前有石虎老兄,后面的符生同学更是青出于蓝。符生和石虎差不多,也是前秦的第二位皇帝。符生早年以勇武出名,曾经在桓温率领晋军攻打前秦的时候勇猛出战,以单骑冲突晋阵,斩将搴旗前后数十,晋军胆裂。而且这货早年单目失明,是个独眼龙,有点黑胡子船长那种剽悍的味道。
符生即位之后残暴远超石虎,当时前秦上下的忠臣大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一律诛杀,比如说丞相雷弱儿为人刚直,得罪了符生,结果他连同9个儿子和22个孙子一起被杀。符生凡是看不顺眼都用杀人解决,比如尚书辛牢在宴会的时候不劝人喝酒,他看不顺眼居然一箭封喉。吓得群臣侧目。光禄大夫强平劝说符生要勤政爱民,结果符生用铁锤把他头顶凿穿了。
最为无厘头的是,符生有一次牙疼,太医程延过来说:“陛下并无什么病,不过食枣太多,因致齿痛。” 符生居然勃然大怒:“你又不是圣人,你怎么然知道我枣吃多了?”然后手起刀落直接杀了程延。
这样一个超级暴君自然是不得人心,果不其然,寿光三年(357年)六月符生一直忌惮的侄子符坚发动政变把这个暴君赶下了台。最终赐死了他。
第一种暴君似乎还是比较常见的,但是第二种暴君似乎就有点少见了。
这个悖乱纲常型暴君的代表就是南朝的前废帝刘子业。提到这位刘子业先生往往还会提到一个人——他的姐姐,山阴公主刘楚玉。
这位刘子业和他姐姐山阴公主刘楚玉确实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堆奇葩,刘子业幼年继位,非常忌惮群臣,多疑猜忌,喜欢屠戮功臣。这位姐姐刘楚玉本来就和他不清不楚,而且还有个爱好——收集美男。当时刘楚玉公然提出:“妾与陛下,男女虽殊,俱托体先帝。陛下六宫万数,而妾惟驸马一人,事太不均”。说白了就是,陛下有后宫佳丽三千,我就一个驸马,这也太不公平了。
于是乎刘子业就决定赏赐给这位公主殿下国家里面的美男,中国历史上一个新的职业就此诞生——面首。
这位荒淫的刘子业不仅和姐姐不清不楚,甚至传说他让姑姑进宫侍寝。当时他的姑姑刘英媚已经嫁为人妇,但是刘子业仍旧让她进宫,甚至谎称她已经去世把她留在宫里。
当时刘子业还把自己的各位叔叔都关在宫里,比如后来的宋明帝刘彧当时就被关在宫内,刘子业还给他来了个封号:“猪王”。让他和猪一起在食槽里面吃饭,简直是闻所未闻。(尝以木槽盛饭,内诸杂食,搅令和合,掘地为坑阱,实之以泥水,裸太宗内坑中,和槽食置前,令太宗以口就槽中食,用之为欢笑。)
于是乎这位刘子业先生不久之后也遭到了报应,他的那位“猪王”叔叔联合十一位大臣发动政变把他赶下了台,那一年他刚刚十七岁。
那么这些暴君当真都如此荒唐残暴吗?背后是否有什么隐情呢?
有些时候人们常常说一句话:“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这句话某种语境下其实是有道理的,但是失败者也并非完全没有话语权。其实往往胜利者也不是“全知全能”,他们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让我们知道失败者都受到了哪些“冤枉”。
在历史上,曾经有这样一段记载:“初,懿文太子所为多失道,忤太祖意,太祖尝督过之,退辄有怨言。常于宫中行咒诅,忽有声震响,灯烛尽灭,略无所惧。又擅募勇士三千余,东宫执兵卫。”这段听起来简直就是秦王李世民的桥段,如果我不告诉您答案,也许您会认为这是安庆绪之类的大逆不道的“弑父孝子”,然而这段描述的对象却是《大明风华》里面那个臃肿文弱的太子朱标。
当然,这段记载当然出自那个篡夺了侄子皇位的朱棣之手了。朱棣大肆改史对建文帝父子横加污蔑内容,与刘子业干过的事情如出一辙。比如说朱允炆悖乱纲常,奢侈无度,喜好女色充斥后宫等等。(淫佚放恣,靡所不为。遣宦者四处,选择女子,充满后宫,通夕饮食,剧戏歌舞。)我们今天可以知道,这些指责基本都是子虚乌有,原因也很简单——明代历史的记载众多,我们很容易就能找到证据反驳这些污蔑。
然而南北朝时期历史记载很少,记载往往是“独一无二”的,这也就让那些“暴君”们百口莫辩了。比如说上文的符生,他那些耸人听闻的事迹大部分都是孤证,很难找到第二项记载。他杀死大臣雷弱儿则被大师吕思勉先生认为有“东晋内奸”的嫌疑,《史通》的作者刘知几也认为符生有些冤枉。还有石虎也被有的学者认为遭遇了抹黑,原因在于记录石虎事迹的《十六国春秋》作者崔鸿的祖先是清河崔氏,很可能与石虎有血海深仇。
即便不同的皇帝在记载里面那也是完全不同。比如我们上文提到的刘子业的父亲刘骏,在南朝史册里面就是“戡乱定位”的明君,虽然晚年有瑕疵但是基本是正面形象,以至于刘子业的罪名里面还有一条是“辱祖”对自己父亲不敬(说自己父亲有酒糟鼻子)。
然而到了北朝尤其是北魏的史册里面,他可是一个十足的昏君,甚至和自己的母亲路惠男不清不楚,对这类记载吕思勉先生用一句话犀利概括:“《金史·海陵本纪》述其不德之乱,连章累牍,而篇末著论,即明言其不足信,正同一律。”
倘若刘子业真的如记载中那般大逆不道,那么为何宋明帝刘彧上台之后整个刘宋全国都群起反对,以至于宋明帝完全孤立无援造成了“义嘉之难”?纵观历史,昏君固然有其最终败亡的理由,但是那些强加在其身上的骂名,又真的都“名副其实”吗?
就像孙皓当年被人评价喜欢挖眼剥皮,曾经在孙皓身边的李仁都看不下去为他说了句话:“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失败者所做的一切,总归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