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陵,武则天为高宗李治树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有武则天追思丈夫李治的《述圣记》。
在风雨历练中形成的刚毅,终会被长夜孤寂化作一腔柔情。684年的新年,武则天是在伤恸悲怀中度过的。丈夫李治撒手人寰,只有东都洛阳宫里摇曳的烛火伴随着一个61岁老人的追思之苦。
身为才人时,是风流倜傥的李治让她走出青春花季的郁闷;在感业寺孤守青灯,又是李治在残夜里给她送去温情,并让她二进皇宫朱门;从昭仪到皇后,是李治力排众议,扫平一路障碍;从帷幔之后的小心翘望,到堂而皇之的矜持主政,依旧是李治用诏令的方式告示天下。
一桩桩往事涌上心头,悲悲戚戚,情不能禁,武后执笔写下了泱泱五千言的骈体文《述圣记》。文章从缅怀先祖先皇的丰功伟绩开篇,简要追述了先帝高祖和太宗从晋阳首义到平定天下的史绩,着重记述了高宗李治的一生,特别是自太子监国到驾崩前的重大历史贡献。
除了谨遵亡夫遗诏,让他归葬关中之外,武则天还要把《述圣记》刻成碑石,树立在乾陵。
翻遍史籍,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述圣记》的残篇。一千三百多年的风雨剥蚀之后,今天,我们能够释读《述圣记》碑上的文字也不过1630字。这给我们要透彻解读那时候武后的心思,带来了一些困难,但透过碑文的残迹,我们大体可以看出李治在武则天心目中的样子。
长孙皇后在身怀高宗的时候,“爰初在孕,及乎载诞,见龙登寝”,“有梦象之附体”。武后的眼里,李治的出生注定要给历史带来一道辉光。
做太子监国时,李治认真敬业、一丝不苟、有人君之相,显示出了济世治国的才能。
父皇太宗身患毒疮,李治日夜陪护在病榻之侧,煎药擦汗,吮毒喂药,孝悌仁厚之心让太宗感动。
登基以后,李治承贞观之风,继先皇治国方略,起用先朝老臣,提携贤良之辈,求贤纳谏,赈济饥民,减轻赋税,励精图治,拓疆维稳,四海安定。
丈夫远去,武后禁不住赞叹他的文治武功:“五材兼运,杖仁义以明威;七德同敷,资□兵而□□;藏刃韬弓,归牛散马”。“兴百王之绝典,播十纪之高躅”。“谋臣如雨,猛将如云,竞献九攻之能事,争□□□之术”(《述圣记》)。
政治舞台上的李治和武则天,既是伙伴又是对手;感情生活中,他们既是夫妻又是朋友。拨开为政治利益推手交锋时的云雾,我们看见,李治和武则天的爱情始终在和谐与人性的轨道上前行。
636年,母亲长孙皇后死亡的时候,年仅9岁的李治悲不能忍,哀感行路。父亲太宗和舅舅长孙无忌已经看出了他的慈善和孝悌之心,想着以后好好培养这个孩子。不久,太宗请薛婕妤(高祖后妃)给李治当老师。贤淑慈祥、善良仁和的薛婕妤,既是李治的老师,客观上又扮演了李治母亲的角色。几年之后,李治对薛婕妤更是恋恋不舍。
幼年李治对年长女性的依恋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注定要体现在自己的感情世界和人生经历之中。646年,太宗身染沉疴,太子李治和才人武则天同在病榻前伺候太宗。他们有了充分接触的机会,“时,上在东宫,因入侍,悦之”,解读《唐会要》的这个说法,十八岁的李治对二十二岁的武则天一见钟情,心底激荡着爱的浪花。649年,太宗驾崩,宫廷制度的铁律为李武爱情设置了一道栅栏。武则天被送到感业寺(位于今西安市长安区)削发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