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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啼笑皆非又毛骨悚然的军中官吏害军害民之事

看了上述一系列案件，大家或许觉得：从中央到地方，没有一个官府衙门是干净的，正应了拆字先生所言：“什么叫官？官就是头上戴了一顶冠冕堂皇的官帽，多少还像点人，可下面是狼心狗肺、一肚子坏水的重叠僵尸。”对于这样的说法，虽然某些特殊材料所组成的“人群”不一定会认可，但我个人认为大致讲对了，且十分形象、尖锐、到位。中央与地方的官吏不好，常常会扰民害民，那么大明军队里的军官们是否也有这种违法犯罪行为？洪武帝发现：

“大同前卫百户李隆，为要买马，科军人孙德等钞449贯、布4匹、银4两入己。镇南有志者监理师人才库卫百户杨应保科各军钞5贯入己，百户赵忠科各军米16石、钞75贯入己。叙南卫指挥夏晟，科各军茜草100斤做人事送人，又每旗科钉3 000个打船做买卖。宁海卫千户张麟、潘德，为改造甲，科各军钞87贯，各分入己。金吾后卫百户于保，为屯种买牛，科各军钞75贯500文入己。金山卫百户张敬，为买墙板，科各军钞30贯入己。莱州卫百户孙骥，为画图本，科各军钞26贯入己。河南卫百户侯显，为盖自己房屋，科各军钞80贯入己。这火（应为‘伙’，朱皇帝又写白字了）官人如此科敛害军。那小军每一月止关得一担儿（应为‘石’，朱皇帝写白字）仓米，若是丈夫每（们）不在家里，他妇人家自去关呵，除了几升做脚钱，那害人的仓官又斛面上打减了几升，待到家里，（可能是凤阳土话，音为伐）过来呵，止有七八斗儿米。他全家儿大大小小要饭吃，要衣裳穿，他那（应为‘哪’，朱皇帝写白字）里再得闲钱与人。这千百户每（们），直这等无仁心，他关了许大俸钱，倒又去科敛害军。科这穷军每（们）的钞，回家去买酒买肉吃呵，便如将他身上的血来吃一般。吃了这等东西，有甚么长进，神天也如何肯。而今都发去边远充军去了，看他去做军时，果实过活得不过活得？”

“抚州千户张邦、董升等，将他自家的鹅鸭放在各门上，却着守门的军人，但有挑担米谷过往的，便去取要米谷来喂养。又但凡有客人出入，便以批引为由，多般刁蹬，有钞与他，才肯放过。他在那里如此害人，也不思量要长久，则是贪财泼做，卒至今日把职事弄坏了。有这等无知的愚夫！”

“襄阳卫千户孙齐克落（即克扣，笔者注）各军月粮（各军士每月的口粮，笔者注）300石入己。千户周铭克落军人盐钞200贯入己。镇南卫百户周原德克落军人月盐33斤入己。福州左卫百户刘义克落军人盐钞22贯500文入己。台州卫镇抚钱兴克落军粮378石入己。绍兴卫百户王伯当克落军人盐钞9贯800文入己。定远卫百户靳允恭克落军粮18石入己。应天卫百户袁思诚克落军人屯种稻谷10石、小麦15石入己。沂州卫百户王仁美克落军人盐钞40贯入己。永州卫百户毛恩盟克落军人盐钞26贯入己。仪真卫百户刘仲贤克落赏军苏木22斤入己。平阳卫百户何敬克落军人赏赐钞100贯入己。事发，都贬去边远充军。那小军每每月关的粮，及关得些儿赏赐，全家儿都望着他，做官的不能抚恤他，倒又去克落了他的东西，也将心去度量一度量，果实过得去不过得去？这等无仁心的人，你怕他得长久，子孙出来怕会长进？”

笔者仅摘了《大诰》中的三段史料，读者朋友看了后或许要哭笑不得。金、银、钞票果然是好“东西”，当官的贪污勒索也在人们的想象当中。但大明军中的军官似乎对士兵们所有的财物或其经手的东西都感兴趣，茜草、钉子、米谷……甚至月粮即士兵口粮，什么都要，一个都不能少，由此可见其贪婪的嘴脸。不过与之相比，下列军官之所作所为则更为可恶了：

“豹韬卫百户王德甫，为失去官木，打死军人任良。府军前卫百户王斌，为撑驾征北船只，打死军人佴德旺。羽林左卫百户阚秋，为领军斫竹，打死军人周添。镇海卫百户侯保，为看守船只，打死军人乔海秀。天策卫千户陈安，为烧砖，打死军人邬仲真。锦衣卫百户万成，为监造营房，打死力士于青。事发，都教偿命了。做军官的，务要抚恤得那小军好。抚恤得好呵，众军每（们）感戴，神天也欢喜。这等有阴骘呵，明日必然会长远，子孙出来也会长进。百户王德甫等，他将小军打死了，若是在阵上违了号令，便打死了也不妨，而今因些小事儿，都将他打死了。这等呵，如何不着他偿命！”

一不小心，就被军官打死了，虽说事后洪武帝也曾予以明确的说法，一命偿一命，多少也让人们心里有所宽慰。但如些事实都有力地证明了，卫所制下兵士们的命运是何等之悲惨，军官坏蛋们是何等之可恶！不过话得说回来，人死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了，而最令人感到可恨的和最令人难受的可能就要数，当你还活着时当官的就肆意地侮辱你、折磨你。

俗话说得好：人生最大的仇与恨莫过于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而大明军中官吏偏偏在这等本不该为的“大是大非”问题上却“有为”了，于是悲剧一一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