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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太原李渊

身在太原，不管李渊是否愿意，突厥都是他必须要正视的一个大问题。李渊到了太原不久，隋炀帝就为了震慑突厥而巡边雁门，结果非但不能震慑突厥，反而被 突厥所震慑。就在隋炀帝父子在雁门抱头痛哭之际，李渊的次子、年仅十六岁的李世民却在隋炀帝被围的雁门之役中初露头角。为了解救皇帝的危难，李渊不但派出 了能够派出的兵马进行勤王，连自己的儿子――年少英武的李世民也派入隋朝的勤王军队中前往雁门救援。可是突厥人实力强大，隋朝此时已经风雨飘摇，勤王军的 实力不足，进退两难。李世民向当时的主将云定兴出了一个主意，让隋军多带旗帜金鼓，然后分为十余里日夜大造声势，作出了一副大军来援的假象。突厥人以为隋 朝大军开来，害怕遭到内外夹攻，于是才撤兵解围。
隋炀帝被突厥打怕了，不敢再在边塞多待，去了江都也就是今天的扬州，享受起了江南水 乡的湖光山色，却下了一道旨意，让李渊带领太原的兵马和马邑（今山西朔县）太守王仁恭一同防御突厥。这简直是把李渊放在火上烤。李渊和王仁恭的兵马合计只 有五千多，而突厥却有数十万之众，用这点兵力防御突厥，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叹在隋朝这个大帝国的家还未被杨广败光的时候，他也曾经以五十万精甲 士兵耀武于塞外，很是风光了一把，可是短短数年，在长城一线这样的边塞军事要地居然会有兵力不足的状况出现，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个绝大的讽刺。最后李渊想 了一个法子，他率领两千精锐骑兵在草原上游荡，无论是起居生活还是射猎都学足了突厥人，然后又挑选了一些神射手埋伏起来作为奇兵。突厥人看到这么一支跟自 己极为相像的军队出现，自然大惑不解，往往以为是自己人，李渊于是趁机猛攻，突厥人措手不及之下，常被李渊击败。
当然，这样的方法可 一可二不可三，头几次还能见点效，可是时间一长，突厥人也就识破了李渊的这点小把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计谋能够起到的作用实在不大，因此从马邑一线的长 城防线频频被突厥突破，突厥兵马入内地后烧杀抢掠自是不提，李渊也因此获罪，又因为他的名字暗合 李氏为天子 的预言，眼看就要身遭不测。对于李渊太原起 兵的原因以及过程各种史书说法不一，但是大多数都认为李渊在此之前依然忠于隋朝，正是隋炀帝的猜忌与降罪才使得李渊最终走上了立唐反隋的道路。
李渊的反隋固然是自身的野心使然，但此时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好走，只能在灭亡或者反叛中选择一条道路。隋朝交给他的任务是防御突厥，镇压境内的 盗贼 。 可是李渊的兵马总共不过五六千，不要说对付突厥，就连扑灭四处蜂起的 盗贼 都极为吃力。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大业十二年（616）剪灭当时的盗贼 历山飞 一伙的战斗。如前文所述，窦建德将 历山飞 魏刀儿的余部逼得在河北混不下去，只能流窜到山西。其部将甄翟儿在山西又举起了 历山飞 的大旗招兵买马，李 渊率兵进剿，结果他的五六千人马在雀鼠谷（今山西介休西）被敌人的两万优势兵力包围，差点出不来，好在有儿子李世民率了李家家奴拼死陷阵，里应外合，击破 了强敌。当时的盗贼少则数万，多则十数万，就凭李渊这点兵力不啻杯水车薪，更何况他还要防御连朝廷主力兵马都无法抵挡的突厥人，一个闪失就会下狱掉脑袋， 在这样的状况下，李渊即便是不想，也不得不走上造反这条路。
在正统的史书中，李渊造反的过程简直就是一出幽默剧。当时最先起反心的并 非李渊，而是他的二儿子李世民。史书中说他看到天下已呈乱象，就产生了取隋而代之的想法。当时刘文静形容李世民为 豁怀大度类似刘邦，英明神武如同曹 操 ，这个形容字面上看挺好，但是大家都知道刘邦是起兵反秦最后当上了皇帝，而曹操更是被几乎所有的历史学家认为是篡臣，所以这句话明着是夸李世民的资质 非常好，暗地里其实也是点明了李世民的心思。从时间上来说，李世民十六岁参加的雁门之战可能就是他产生反心的导火索。他暗地里结交当地的豪强和亡命之徒， 为日后起事做准备。
当时太原有两个人，一个是刘文静，是太原的县令。另外一个是裴寂，是晋阳宫监，也就是皇帝在太原行宫的大总管。此 二人平时关系很好，没事就在一起唠嗑。裴寂看到天下大乱、烽火处处，便很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不知道出路在何方。可是刘文静却觉得这种时候才是发达的好机 会。裴寂的心态是典型小老百姓的心态，而刘文静便是典型的赌徒心理。可是刘文静时运不济，还没等他有机会去实现人生理想，就被查出跟大反贼李密有姻亲关 系，人也被关了起来。这时候李世民就成了刘文静唯一的救命稻草，于是一场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对话产生了。
刘文静上来也不废话，直接就说 这个天下该换人坐了，就看谁有这个能力。李世民当然拍着胸脯说，舍我其谁，不过具体该怎么办还得请教先生。两人哈哈一笑之后就把计划给定了。可是这时候李 渊还不知道，李世民要想成大事就必须先劝服李渊。怎么办呢？正史里还要把李渊塑造成一个忠臣，于是裴寂登场了。裴寂一向与李渊交好，李世民想让裴寂出面帮 助自己。刘文静很了解他这个朋友，于是出了一个非常老套但是又非常好用的主意。裴寂好赌，李世民就找了人专门输钱给他。等裴寂发现上当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别看裴寂跟李渊关系好，一旦牵涉到这种杀头灭族的事情什么交情都没用。于是裴寂跟刘文静和李世民一起想了一个点子。一天，裴寂找李渊来晋阳宫喝酒，席上找 了两个女子陪客。李渊上了兴头，裴寂对李渊说，这两个女子是炀帝的待女。李渊遭此一事，不造反也不行了，只得把李世民叫来大大夸了一番，还说了一句极为经 典的话： 现在家破人亡也由你，变家为国也由你！
正史认为，李渊造反是由李世民一手推动的。但如今更多人相信李渊才是太原起兵的主 导人。因为造反这么大的事情，李世民已经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在招揽豪杰，李渊不可能完全不知情。最符合逻辑的就是李世民所做的一切都有李渊的授意，此外，李 渊还授意大儿子李建成在河东招揽豪杰，为日后做准备，可见李渊早有预谋要造反。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很难一帆风顺，造反这种大事更是如 此，李渊还没准备好，就被关了起来。当时马邑又遭突厥进犯，李渊派副手高君雅跟随马邑太守王仁恭一起对抗突厥，结果这仗却打败了。有人说失败的原因是因为 高君雅自恃是隋炀帝的亲信，不把李渊放在眼里，不听号令。因为当时李渊身边有两个副手，一个是王威一个就是高君雅，此二人都是隋炀帝派来监视李渊的亲信。 不过，以突厥当时的实力，就算是李渊亲自上场也难保不败。但是杨广可不会考虑李渊有多少难处，看到奏报之后就大怒，直接就把李渊投入大牢，还要杀了王仁 恭。李渊让李世民赶快逃走，去找李建成再图大事。李世民自然不会答应，反而劝李渊一起走。李渊当然不肯走，毕竟他不过是下狱，还没有到被处死的地步。另 外，他在太原已经扎下了根基，万一事情不能挽回，还可以强行发动兵变。真的畏罪潜逃，那就意味着要放弃在太原打下的所有基础，这显然是李渊所不能接受的。 李渊的决断并没有错，数日之后，事情果然有了变化，隋炀帝杨广不知道基于什么考虑，又派遣使者赦免了李渊。这个举动并未让李渊对隋炀帝感恩戴德，相反让李 渊更坚定了自己就是应预言的真命天子，决定起兵。